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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看看窗户外面,那个女孩还在那站着。我看看声,对视一下,确定了,我就决定开口了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“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。”我张开嘴了。
“昂?”院长正在敲击键盘记录着我们的要求呢。听见我说话,她就从电脑屏幕后面伸出头来看着我们。
“就是,我们看见门口那有个女孩就站在那……”我咽了下口水,接着转头看向窗外。“欸,那,她还在那呢。”
院长于是也往窗户外面望。说实话,离得是有点远的,那个女孩她还背对着我们。“哦,她叫双向。”院长看了一眼,说。“她……嗯……”
“她有什么残疾吗?”声问道。
“倒是没有……嗯……就是……”院长抿了抿嘴。“怎么说呢……她在身体上倒是没什么问题,主要是她心理上倒是有问题……”
“抑郁症吗?”我问。
“不是不是。嗯,也算是有点吧,但那个还不是最主要的,最主要的是……”院长又看看外面站着的双向。“她有种精神疾病,遗传的,就……可能还是有点危险的,我们都没给她办住校的,她都是晚上放了学直接就回来了的。你们二位听没听说过……情感放大症?没有吧?”
“没有。”我们确实没听说过,一般人对于精神疾病也就叫得上来那几种。
“我就简单描述一下吧。”院长摆正身态。“这种病呢,就跟它的病名一样,放大情感。这就导致她,怎么说……她的很多感情都太强烈了,强烈到一种……病态的地步,以至于……”院长突然低下头,开始翻抽屉。“稍等一下……我找一下……我好像没放在这……”她抬起头。“稍等一下。”她站起来,走出办公室。过会,她回来了,手里拿着一篇旧报纸。“二位可以看一下这篇新闻。”她把报纸递给我们,指了指上面的一篇文章。“这份报纸是零四年的,这篇报道说的就是这个情感放大症……”
我们仔细看看这篇字很小的报道。好像报纸的字体都小的很……
精神疾病对于大部分人来说,似乎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概念。一方面,各类影视作品中出现精神疾病的概念早已不再新鲜。从《跨越疯人院》的精神病院中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各位患者,到《空腹》的“不正常人类研究院”中的监牢铁门,精神疾病这一概念早已被大众所熟知。然而,大部分人似乎都没有真正在自己的身边见到过一位精神疾病的患者,却对于“不正常人类研究院”中“骨骼惊奇”的火云恶神记忆犹新,以至于可能会出现一种错误的印象:精神疾病的患者都是所谓的“天才”,只是由于他们的思想太过于“超前”,无法被社会所理解,所以才被当成了“疯子”。事实上,精神病患者绝不是所谓“天才”,他们只是病人,需要进行治疗而已。
2004年12月13日,山泉市中级法院的一场公开审判法庭上,法官正在宣读最后的审判结果。“被告人单边,女,1986年1月29日生,东部省山泉市人,高中文化,无业。于2004年8月22日被逮捕……检察院指控,单边于2004年8月20日夜杀害其父母xx,xx,朋友xx,两名前高中同学xx,xx,及xx的父母xx,xx,共计七人,并对xx实施绑架、猥亵等行为,构成故意杀人罪,绑架罪,强制猥亵罪等……虽然被告人单边患有情感放大症,躁郁症等精神疾病,但其再尚能控制自己行为时实施犯罪,且行为恶劣……但鉴于被告人已有身孕,根据……,应暂缓执行,待其分娩后再作执行……现判决如下:被告人单边,犯故意杀人罪,绑架罪,强制猥亵罪等,数罪并罚,判处死刑,待其分娩后择日执行……”
单边的表情很平静,在法官宣读审判结果的时候,只是默默地低着头。我们了解到,她患有一种叫做“情感放大症”的精神疾病。这种病正如其名,其会放大患者的情感表现,以至于会使患者做出很多伤害自身,他人乃至社会的危险行为。这种疾病不仅十分危险,而且极难治愈,需要持续地进行药物治疗才能抑制病情……
……
……可见,精神疾病并不是所谓的“天才病”,而是一类极其危险,难以治愈的顽疾。我们应正视精神疾病,对精神疾病患者多一些关爱,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。
“嗯……”院长瞥瞥窗户外面。“这个单边也有这种病的。她呢,你们也看见哈,s了七个人,判了s刑。”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。
“这里面提到说单边当时怀了孕。”院长说。“法律上讲,怀孕的话是判不了s刑的——不是判不了,就是怀孕的时候不能s,必须要把孩子生下来才能s的……”
声看看我,我们都感觉到一些端倪了。
“单边就是把她的孩子生下来之后被s刑了的。这个孩子呢,就是双向。”院长又看看窗户外面,雪地里站着的双向。“这孩子的父亲早就被单边s了,从小就是个孤儿,送到我们这来的。她可以说就是在我们这里长大的,基本上都没怎么接触过外面。”
我又看看声,交换一下眼神。我看着他的眼睛,也就知道他的想法了。“那……她生母怎么样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。”我问院长。
“啊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我的意思是,这个病可能会遗传。”
遗传……
双向:
我不清楚别人会不会把你的身世如实告诉你,但是说实话,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。这件事我觉得由我,你的亲生母亲告诉你,应该是最合适的吧。
其实事情没有多么复杂。我患有一种精神疾病,叫做“情感放大症”。简而言之,我对自己爱的人,无论父母、朋友、爱人,对他们的亲情、友情、爱情都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。因此,我会对他们做出一些不好的事——比如,我在2003年的八月,也就是我高中毕业的那年,对你爸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。整个高中,我一直暗恋他,什么跟踪,监听之类的情节,每天都在发生。之所以没有表白,是因为他当时已经被另一个女生捷足先登了。我很恨那个女生,也不止一次地在发病时想要s了她,但是每次都没有真的去做,毕竟如果s了人的话,警察下场,事情恐怕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。这种折磨持续了三年,直到高中毕业。当时你爸即将上大学,而我因为自己的病的原因,没有大学接受我。伴随暑假时间的流走,我彻底疯了。就在新生报道前一周,我提着刀,冲到他家里。他的父母试图阻拦我,结果......然后,我把你爸打晕,找了个麻袋,把他带到了我家里。我当时彻底疯了,先杀了自己父母,然后又抱着他们的 痛哭,又 。接着我把你爸绑起来,和他...... 。我还以同学的身份把那个女生叫到家里,s了她。此外还叫了我最好的一个朋友,因为不想和她阴阳两隔,所以她也被......。很快,我就被警察抓了。但是巧的是,就是我和你爸的 ,导致我怀了孕,从而多活了十个月。至于怀的孩子,就是你了。名字自从我见到你爸的那天晚上就在失眠中想好了,“双向”。取这个名字没别的原因,就是因为好听。
我知道,我犯的罪很严重。西望的法律中,如果情节特别严重,手段特别残忍的话,杀人的精神病人不能减刑。我当然符合。我知道我s的那些人,他们很无辜,很无辜,就被我杀掉了,从此他们的亲友就因为我坠入深渊,我知道的。我不该s他们。但是这只是正常的时候我的想法。发病时,做什么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住的。尽管如此,每次发病我还是拼尽全力,去控制自己。我最后还是失败了,犯下了滔天大错,永远无法弥补——s了我就能弥补得了那些因我而破碎的心吗?当然不能的。然而s了我确实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。我甘愿去s。我活该。但是,双向,妈妈当时真的拼尽全力不去伤害别人了。妈妈真的尽力了。
马上就到预产期了。估计你出生之后,我就会被拉去执行了,然后你会被送到孤儿院,运气好的话,你甚至会被收养。记住,这真的是很大的幸运,所以如果你真的被收养了,一定,一定要爱着你的父母。
这种病有遗传的可能。我很担心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,患有这种病。如果你没有,我当然十分高兴。但是如果你真的有这种病,那么,双向,记住,一定要抑制自己,一定不要做出格的事,一定要倾尽全力做个正常人。千万不要让我的故事再在你身上重演了。
我爱你,双向。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厌恶我,这是你的选择。我罪大恶极,你讨厌我,我心甘情愿。但是如果你不讨厌妈妈的话,那么,还要记住,我爱你,双向。
你的亲生母亲,单边
2004年6月30日
突然,我脚下一空,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。再然后,眼前就一黑,掩盖住了金色的太阳。
再恢复意识,我只感觉到周身有一点点冷,但是还好。我感觉后背是冰凉的,像是贴着什么东西一样。再仔细感觉感觉,我发现自己应该是躺着的。那就解释的通了,我正躺在地上呢,难怪觉得凉。
于是我睁开眼睛,准备起身。
睁开眼睛,只看到雪白色。
我又把头偏偏,看看地面,也是雪白色的,延伸到远方,在地平线上和天融在一起,根本不能分辨。
我又操纵自己的手指,抓了抓地面。材质很奇怪,从来没有感觉到过,有点像是那种冰屋的雪砖,但是又不太像……描述不出来。
算了,不管了。先起来吧。
我撑着地,站起来。
四周一片都是白茫茫的干净,只是在那个方向上,远远地好像有一棵树,树下好像还站着一个人。其他地方什么都没有了。
我只能往那边走过去。
脚步声的回音很响。
走进一些,我看到那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,金黄的叶子,在这片白雪的地界上很格格不入。除了这棵树外,所有东西都是白的,甚至就连树下的那个人,她也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。
我看看自己,正穿着希叶给我买的那条白色连衣裙。
终于我走到那个人前面。她就站在那,背着手,冲着我笑。
“你摔下去了。”她说。她的声音很熟悉。
嗯……
“我死了吗?”我问她。
“没有,差点。”她凑近了一点。我看清了她的脸,但我却不认识她。
“那我是残废了吧。”我说。
“那要等你回去看了才知道。”她笑了。“我是让你去死吗?嗯?”
“你是……”我应该知道她是谁的,我本应知道的。
“好好想想?”她笑得更灿烂了。“一定,一定要倾尽全力做个正常人,还要记住,我爱你,双向。”
……啊……单边……
“可是我没见过你啊。”我说。“你真的长这样吗?”
“潜意识里总会有个形象嘛。我应该不长这样,不过没关系。”
……
“你想让我回去?”我问她。
“看你了。你要是不想的话……”她摇了摇头。“你就和我在这待着。就是到时候会怎么样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欸,你想死吧?为什么呢?怕自己会杀了他们?”
“是……”
“说实话,我觉得你……嗯……”她摇摇头。“比我好多了。”
突然,整个大地震动了一下。然后我听到了……哭声。悲痛欲绝的哭声。
“他们哭的很伤心啊……”她说。“你真的忍心吗?你还记得希叶说过什么吗?”
“我被你杀了都可以的。”希叶靠在我的肩膀上,和我吹着风,看着夕阳。
“或者说……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收养你吗?”
“不……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就对了。”她说。“还有云雨……嗯,云雨……他是最特别的一个,我就不说了,我们都知道的。”
是吧,是吧。
“总之呢,他们爱你。”她说。“你真的要丢下他们吗?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,好好吃药,你不会杀人的。”
哭声越来越大。
“你真有这么狠心的话……你如果真的爱他们……如果你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……活着……活在那个缺爱的世界上,有什么用呢?你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,而不是那些。”
“如果你是我的意识,还是什么人格,不管了,反正你是我想象出来的产物的话,你怎么能反抗我?”我试图抵抗她。
“因为你听见他们哭了,你心软了。”她说。“要是你真的彻底失去意识了,听不见了,其实我说不出这种话的。都一整年了……你也挺难受的吧。你不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吗?双向?一直这么折磨自己……不管怎么样,该结束了。你——不对,其实应该说,我。我抵抗的是谁呢?我自己吧。我和我自己没有和解,没有平衡。所以我这么难受……对吧?”
……
“然后呢?”我问她。
她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小瓶子。“一瓶安眠药。”她又侧过身,在她的背后就突兀地出现一扇门,孤零零地立在这。“门在那边,选吧。当然能不能如愿可不一定。医学奇迹是有,也被大肆报道着,但是并不是只要你想活着,你有信念,你就一定能活过来的。”
“所以这只是一个和解,我的死活还是要看医生的医术如何。”
“还有你落地的姿势,头朝下还是脚朝下。”她笑着说。“确实就是一个和解而已。”
我看看那棵树,金黄的树叶。
“银杏树。”她和我一起看着它。“人家有解释的,就那个庙……你回去之后可以自己看看。”
……
最后我走到门边。
我把手放到门上。
但是她问我:“你想要去哪里呢?你愿意付出多少?”
……
我打开了门。
单边专场ヾ(^▽^*)))挺喜欢单边的,明明罪大恶极,却能悔改过来,然而又没有机会改过了……她应该算是看得最清楚的了。